圖片:遠眺海東橋
這事情應該是發生在大約我小四的時候(民國61年左右)。
國小母校是海東國小,老家是在十字路,距離大約1公里左右,所以都是走路上學,雖然不如住本淵寮的同學方便,但比起住在海尾或是海東橋附近的人,我們算是幸福的。何況走路上學的人多得是,鄉下小孩子沒別的本事,就是會走路。
海東國小是個大學校,學區廣闊,不但本淵寮和海尾兩個大庄頭都屬海東國小學區。如果要問住得最遠的是誰,班上有兩兄弟是住在「農場寮」,這個地方已經接近土城,可以說是遠在天邊了。
與他們相反方向的是往市區方向,班上有同學住在海東橋附近,從名稱來看好像就在附近(海東橋、海東國小),事實上兩者相距好幾公里,而這些同學又是如何上學的呢?
不像現在小孩生的少個個是寶貝,家長都親自接送上下學;以前家家戶戶的小孩生得多,大人忙得跟陀螺似的,都自顧不暇了,哪還能接送小孩!?
但海東橋距離海東國小實在是太遠,若要他們走路上學也太強人所難,因此這些同學有時候就可以坐公車來上學,令人好羨慕、也很好奇,到底坐公車是個什麼情形呢?
班上有個人(A同學)很熱心,就說要幫我們想辦法,帶我們去坐公車順便去他家玩,可是公車票他自己坐車就用掉了,是要怎麼帶我們坐公車?而我們如果向家長說去同學家玩還要花錢買車票,那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啦!
這A同學就說,有時候他們因為早上來不及、或是下午被老師”關學”(留校寫作業) 而錯過車班,就都會省下公車票,存個幾天就有多的車票可以給我們了。我們還特地交代他公車票要保存好,因為古早的車票薄的跟衛生紙一樣,還有小小的洞,一撕就破。(是說,公車票不就是設計來”撕票”的嗎?)
同學幾個(四個,都住十字路)滿心期待,搭公車出遊的日子終於到來,他還特地先從他家走路來十字路跟我們一起搭車。問了A同學有車票嗎?他還拍胸脯掛保證說:「沒問題,待會一上公車你們就跟司機說『後面』,然後趕緊跑到車尾找位子坐好,我最後一個上車”保”你們。」
不一會,公車來,我們四個人也就照他的吩咐一一上車,然後跟司機說:「後面,後面。」而且趕緊跑到車尾找位子坐好。
然後A同學最後上車,結果他從口袋拿出一張車票來,沒錯,就是”一張車票”。這時司機大哥火了:「只有一張車票是要怎樣坐那麼多人,你們這些小孩子實在是…」
就這樣罵了好一陣子,我們就看著A同學兩眼無神斜著頭,還從有點歪歪的嘴角還流下一小條涓涓的口水,這時司機大哥也罵不下去了,最後好像是以一句三字經做結尾吧?!想來這種事情發生也不是第一次了!
我的老天鵝,真的就只有”一張車票”。這樣子叫做是”保”我們!
為什麼我們當初會相信他這個平時在班上沒啥朋友、考試都倒數前三名的A同學呢?害我們四個傻瓜在車尾嚇得直發抖,萬一司機大哥衝過來怎麼辦!?
還好司機大哥的這一陣罵也算是頂住了,因為A同學平時就是作業沒交、考試太差天天被老師罵,也算是訓練有素的”挨罵專家”哪!而且每次老師一罵他就會出現『兩眼無神斜著頭,還從有點歪歪的嘴角還流下一小條涓涓的口水』的那個鏡頭。
回程也不敢坐車了,A同學為了贖罪就陪我們走回十字路,然後再自己走回海東橋,途中也跟我們道歉說因為在班上沒啥朋友,所以就想出這辦法”騙”我們去他家玩,才會演出這一齣”驚魂記”。
A同學他家就在海東橋前面一站,是竹子編成滿大的一間房子,院子前面有一排高大的木麻黃,好像幾年前重劃才砍掉的。
其實,那一天在他家到底玩了什麼我也記不清楚。
印象最深就是A同學被罵的時候『兩眼無神斜著頭,還從有點歪歪的嘴角還流下一小條涓涓的口水』的那個經典鏡頭。
20170605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