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6月28日 星期四

憶兒時二三小事-狗3-吉姆



小時候老家有養一隻狐狸狗名叫「小白,跟我一樣是一副和平天使的樣子。國中時,每次我要去豬舍養豬,騎了機車他總愛跟在後面,過了第一個彎,別人家裡養的狗追出來,小白」馬上就出現一副落居下風的樣子,看到「小白」這個underdog的樣子,那隻狗也就不再計較了。

撐過這一站,我也不急著加速,但摩托車時速加到41-42公里,也就是小白」的極限了,過了農會他就漸漸跟不上,自己轉頭回家去了。畢竟,戍衛老家附近才是小白」的責任範圍。

養豬的地方離十字路老家大約一公里遠,也是需要一個安全警衛,所以我們也就有必要再養一隻狗。

這時我已經上了國中,學了英文,我們家的狗狗可不能再隨隨便便取個土不拉嘰的名字,所以這狗就有了吉姆這個洋名字(Jim);之後這狗(豬舍)有發生了一些事情,或許就是這名字取的不好,水土不服的緣故!?

老媽覺得洋名字吉姆(Jim)太難叫了,自己給他取了個日本名。(叫啥,我也記不起來!)

老爸則都叫他「彼隻狗仔」(台語:那隻狗的意思)

有時候,我人已經去到了豬舍才發現,啊咧,鑰匙沒有帶,這下又得翻牆進去了,偏偏每次這狗都不大認得我,明明我已經先在牆外叫了他Jim好幾聲,卻還是一直對著我狂吠。

這到底是怎樣?狗兒都不必認主人的嗎?

但我餵他吃飯的時候,又都表現很親切,難不成是「認飯不認人?!」

 一天,老爸面有憂色地說,豬舍出了一些狀況,小小豬有被攻擊咬傷的現象,嚴重的甚至是後腿被咬下一大塊肉來,雖然不是傷在要害,但這小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,恐怕也是沒希望了。

看這傷口深度和撕裂的樣子,應該是尖銳的牙齒咬的,不像是大豬做出來的事情。

大型野狗跑進來?不可能,因為圍牆夠高,而且牆門一直都有鎖著。

自己養的這隻吉姆」體型有點小,不至於咬出這麼大傷口吧?何況,狗兒的工作是保護豬隻,怎麼可能會攻擊他們呢?

其實我是有看過「吉姆」在吠這些小豬啦,但,單純只是認為他在工作,就像牧羊犬一樣,會對著羊群吠,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?

難得這次生產的一批(台語稱為這一水)仔豬數量剛好夠,品質也相當不錯,長大之後或許比較有利潤,老爸也暗自稱幸,卻發生仔豬被攻擊事件。

要不是老爸親眼目睹,大家也不相信:雖然「吉姆」是有綁著的,但天真無邪、毫無戒心的仔豬在豬舍的院子裡活動,繞圈圈衝得太快的時候,一不小心就會進到這狗的攻擊範圍,而他就毫不客氣地以利牙伺候。

儘管身長約40公分的「吉姆」並不是大型狗,但對這些細皮嫩肉的小仔豬來說,這樣的利牙已經很夠用,豬後腿就這樣活生生被他咬了一塊下來(撕裂),這仔豬也就活生生地給毀了!

講到我家生養的小豬(仔豬),如果難得遇到母豬生產大爆發,有多餘的仔豬要出賣,大約都是市場上不缺仔豬,只能三隻一千元左右的價格出售;而如果是自己母豬生的少,要向豬販仔買仔豬的話,通常都是仔豬缺貨,一隻仔豬要價都一千起跳;每次幾乎都是這種情形,是單純我家運氣不太好嗎?還是都是豬販仔一手操控的呢?

不管如何,仔豬的數量都是要補足的,接下來跟豬販仔買豬又要花錢了,這才是重點,兩頭都是蝕本的生意,難怪老爸會那麼生氣。

發生了這種事情,這狗是留不住了,在重重地修理過之後,吉姆」就被送走了!

年少不懂事的我,卻還在幻想:「有烤乳豬可以吃嗎?」
20180501


2018年6月24日 星期日

憶兒時二三小事-老家-剃頭


圖片:有了這支電動剪,從此剃頭不求人。
用來處理三千煩惱絲,算起來,一絲還不到一塊錢呢!

從小我就不愛理頭髮,每逢理髮必打瞌睡。

這些年來習慣到住家後面巷子的理髮店,一來價格還算合理純理髮不洗頭150(這算便宜的了);二來是離家近,理完頭髮回家洗頭兼洗澡,剛剛好。

後來,這附近也跟隨流行開了間「百元快剪」理髮店,速度更快,價格更便宜,正合我意。但,看著同事們在家自行理髮,心裡也想著,這豈不是更省了?

話不多說,今年初,就到美髮用具行買了一支電動剪,打算自己來處理三千煩惱絲;這下原本到「百元快剪」理髮的成本,瞬間降為0元。

話說古人原本應該是沒有在理髮的,茹毛飲血蠻荒時代,能活下來才是王道,哪個有那個閒工夫去整理頭髮?是說, 鬍子頭髮越長越長,連吃飯走路嘴巴眼睛都會被遮住,也太不方便了!

但頭髮也不是說剪就剪,得有工具才行。沒剃頭刀就想剃頭,困難度其實是跟動手術沒麻醉一樣啊!

到了國中的時候,學校規定要理光頭,有些人愛漂亮,就想說理個五分頭,甚至只有稍微修一下,頭髮有理看起來跟沒理差不多,結果就是要一路躲著訓導處的老師,偷偷摸摸的有甚麼好?

還有人躲了好久,還是被抓到,這下鐵定是要被處罰的,當時最嚴重的處罰是在頭上剃個高速公路,也就是從額頭直直地理到後腦勺,這下頭髮就像是「摩西分海」一樣,硬生生被分成兩半。

國中時有個學長真厲害,頭上被剃個縱貫公路還不算,仍然在校內逛了一星期左右,訓導處看不過去,又抓去理了「橫貫公路」,這下成了「十字軍」了,硬是又撐了3,4天,才去理成光頭,應該是本校最厲害的紀錄了!

在本淵寮廟前有一間理髮院,我們這種國中小孩子去理髮,經常是由剛剛來學習的小學徒操刀,雖說年紀與手藝不一定成正比,但這大約10左右的小女生,真的會裡頭髮嗎?還要墊腳尖才能理頭髮吧!

結果,往往是電剪先插到我的後腦勺卡住,退開後才又開始推頭髮,真搞不懂明明學徒又都還不會,卻又把她叫來理髮,感覺我好像是試驗品一樣。

我的個性是不喜歡大聲嚷嚷,同時也怕那個小女生被老闆娘打罵。所以往往去剪個頭髮,回來頭上都多了好幾個小傷口,洗頭的時候很痛的呢!(這時又希望她被罵了!)

理髮的工具除了電動剪之外,還有一種東西叫做「手推剪」,運作起來除了有一個「嗝嗝隔」的聲音之外,因為是鐵製品,所以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。理髮時從後頸往上推的時候,讓人忍不住會打個哆嗦。

老家旁邊有一間電力公司的分公司,住在裡面好像是主管級的人物的樣子,老媽不知哪裡來的消息說他們家有一支「手推剪」。於是,每到學校檢查日前夕,便叫我去向他家借那支「手推剪」,老媽說她會不好意思,所以就是我去借。(我比較不會不好意思?)

是說,好幾星期才幫我剪一次的老媽的技術其實也不怎麼樣,但為了省錢,就忍一下囉!

現在,有時還會想起小時候理頭髮,那「手推剪」推在後腦勺感覺冰冰涼涼,耳旁似乎又響起「嗝嗝隔」的聲音,脊椎就不由自主地又起了一陣涼意。
20180524


2018年6月16日 星期六

88自述-阿公講古3不成大腸


先來個說文解字,後面的文章才看得懂。

早期台灣因為經歷過日治時期,有些人受過日本教育,懂得日文是自不在話下;甚至沒讀過日本書的也有人是懂日語的,所以隨口烙幾句日語也沒啥大不了。

常用的日語之一就是「起毛氣」原文為「気持ち」),簡稱「起毛」,意思是「心情」的意思。有時也會只用「起毛」兩字來形容,例如吃了某某東西會「起毛」,也就是吃了心情好的意思。

相反地,也有人形容自己生氣或者是心情不好就會說「起毛真歹」,或說整句日文「起毛氣哇露依」原文為「気持ちわるい」)。

更進一步,若是要形容自己心情很好,就會說「起毛真giang」,這個「giang」是純發音,並無漢字可對照,是心情爽的意思。

那,更進一百步,如果是心情超級爽的話,又該如何形容呢?那就是「起毛氣spring giang原文為「気持ちspring giang」),不用文字,光聽這發音句尾還上揚呢,心情超爽的意境就不言可喻了。

殊不知,以上所言完全是所謂的「台式日語」,因為「気持ち」跟「わるい」雖然都是日語,但日文裡心情不好卻沒有「起毛氣哇露依」兩個字合起來的用法。原文為「気持ちわるい」)

再進一步講,形容心情超爽「気持ちspring giang」裡的「giang」和「spring giang」根本是台灣人所獨創的日語(台灣限定版),舉世罕見,堪稱一絕!

因此對日本人來說,台灣人所說的気持ちわるい気持ちspring giang,除了感覺上像是日文之外,日本人是聽不懂的!

其實,這就是「台語」,是的,「台語」跟「閩南語」當然不一樣!(這句是廣告)

回到正題(跳一下)

有個鄉下人進城,城裡的馬路大、樓房高,真不是鄉下能夠比得上的,要多多看上幾眼,回去的時候才能講給親戚朋友聽。

這時,聽到有小販在喊「也起毛、也起毛」,什麼東西,是吃了會「起毛」的嗎?

原來是有個攤販在叫賣。

賣什麼呢?

買來吃吃看囉,不然白白進一趟城裡,回鄉下去,也沒什麼可說嘴的。

買了才知,原來攤販叫賣喊得是日語的「やきいも」,翻成台語其實就是「烤番薯」的意思,這位大叔付了錢買了東西,赫然才發現在家裡吃到不要不要的「烤番薯」,竟然城裡有在賣,還真不便宜,錢花得有點心疼呢。

早知就在家裡先吃個兩條才進城,那就賺到了!

此時,又聞到一股香味,什麼好東西啊?這個應該沒吃過!

轉頭一看,有人在賣香腸,鄉下人想說沒看過這種「大腸」,看起來比較小條,算是「不成大腸仔」(台語)嗎?味道聞起來倒挺香的,就不知道滋味如何?

(註:這鄉下人竟然沒看過香腸。是說香腸應該還算普遍,為何他竟沒看過,可能要問一下本人才有辦法釋疑了!)

老闆,「不成大腸仔」給我來一條。

還真是香甜好吃呢,城裡的人果然比較會弄吃的,連這「不成大腸仔」都弄的滋滋有味呢!

鄉下人的大腸,裡頭灌的是糯米和花生,可全都是真正的豬腸子下去灌的,俗稱不能說的秘密,台語說起來就是「賣屎管」的意思啦!

而這位大叔,好滋味的「不成大腸仔」一根接一根,越吃越順嘴。就這樣,把原本進城裡要辦事的錢給全花光啦
咦,原本是要進城辦什麼事啊!?
20180511
記錄2016/8/17

2018年6月10日 星期日

憶兒時二三小事-老家-汐如理髮院


圖片:阿公理髮修臉示意圖,理髮師非當事人。 

從小我就怕理頭髮,但是理頭髮時又特別想睡覺,這是什麼狀況?一直很想請個什麼專家來研究一下。

雖然很怕,但可能是對於理髮的電動理髮刀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,所以他的振動頻率會和我的睡神相當契合。因此,每次理頭髮的時候我都會想睡覺。即使最早期理髮師是只用剪刀而已,那個剪刀削斷一根根頭髮所發出「夏夏夏」的聲音,還是會把我的睡神勾引出來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!

當兵時,理頭髮講究的是快速重於美觀,雖然不像美國大兵傳說中,先用個大碗公蓋在頭上,然後再理出個鍋蓋頭那麼神奇;不過軍中裡速度快是一定要的啦,通常只花5-10分鐘就解決了。

即使如此,在軍中理頭髮,我還是有辦法睡著,連理髮部的小姐都嘖嘖稱奇,沒見過這樣的人物!

這又牽涉到從小我就怕理頭髮這回事,因為在老家十字路的區公所對面的農藥行的隔壁,有一家理髮店,老闆好像叫做「連豐」(我們都戲稱他為「電風」),老闆是個老頭子(這不重要),故事主角是他的媳婦「汐如」。

長大之後才知道,許多台灣人的名字都喜歡用日語發音,「汐如」原來就是日語「靜」的發音(原文為「しず)

話又說到,台灣人喜歡用日語發音的這個習慣在國民黨來到台灣之後吃了大虧,例如:有人的名字原先要取的兩個字是「松雄」(日語發音「媽助喔」,原文「まつお」,出生後要去戶籍機關登記父母說的卻是日語發音。

戶籍機關的人不懂日語,於是這位新生兒的名字就成了「媽助」或是「媽雄」,明明是男生的名字卻有個「媽」字,感覺好奇怪;更慘的是最後登記的名字都跟「松」這個字扯不上邊。

再跳回來本文,這位理髮的小姐「汐如」長得滿好看,長髮高瘦,皮膚白皙,很少講話,或許是跟她的名字是「靜」的涵意有關係吧?「汐如」長有點像是電視裡廣告美白化妝品的模特兒,還是她頭髮梳得跟電視裡的一樣?

後來才知道,不是天生麗質或是用化妝品,她是因為貧血身體不好,所以才會不時都臉色蒼白,聽說工作一陣子就要坐下休息,畢竟貧血的人一直站著替人理頭髮也是很累人的呢!

老一輩的人都喜歡給「汐如」剪頭髮,剪完頭髮還要洗頭,洗完頭還要修臉,為什麼剪個頭髮而已,要花那麼多工夫(時間),等得我都睡了好幾回了,還沒好!

為什麼大家都要選「汐如」來剪頭髮?這間店會剪頭髮的就兩個人,老頭子和年輕女生,大概平常人都會做什麼選擇,很明顯吧!

終於輪到我了,記憶中最早來這裡剪頭髮,那時還小坐在椅子上根本剪不到頭髮,有時還要在理髮椅兩個扶手上加一塊洗衣板大小的木板讓我們這種「小人」來坐,理髮的高度才會剛好。

又回到重點,不知打哪時候開始(應該是從一開始吧!?),我只要是理頭髮就會想睡覺,這時也不例外,「汐如」就會把我左搖右晃的腦袋瓜小心地扶好再剪;但我就是會一直睡,頭就會一直搖。

原本理髮師左手梳子右手剪是很順手的工作態勢,一旦要空出手來扶我的腦袋瓜,既不好梳也不好剪,這時「汐如」就會用她的一根手指「凸」一下我的額頭或是太陽穴,在我頭擺到相當角度的時候迅速下刀(),否則任務就很難完成,理髮遇到像我這樣的小孩,還真是「歹剃頭」哪!

知道我的怪癖之後,只要我去理頭髮,不到一分鐘又睡著了,「汐如」就馬上使出用手指「凸」的那一招;有一次還故意押下開關讓椅背躺下,害我差點「倒頭栽」掉下去,真真嚇死我,根本是「挾怨報復」。

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剪頭髮不睡覺的嗎?結果還是睡著了啊!

那為何我會知道她偷按椅背的開關?因為有時我根本還沒完全睡著,所以這事我是知道的。

這個「汐如」,看起來人還滿好看的,沒想到剪頭髮的時候,還藏著這般心機哪!
2018061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