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29日 星期三

憶兒時二三小事-人生的迷惘



 圖片:小時候的圖書館,區公所對面的民眾服務站,現在長這樣。


五十幾年前出生時一片迷糊,五十幾年後的今天則是迷糊一片;我不知道大家對於人生、未來等等的這些感覺像是杞人憂天的事情,是甚麼時候開始有感覺或是迷惘的,也不知道這種事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感覺。

小時候,區公所對面有一間『民眾服務站』,總以為那是服務民眾的地方,長大後看到了門口的車輪標誌,才知那個地方雖號稱民眾服務卻是個服務某政黨的地方。但,當時那裏面有個小小圖書館,有蠻多有的沒有的書籍,王雲五出版的兒童版的西遊記、三國志,巴掌大的版面、螞蟻般的字體也是看得不亦樂乎,讓我一頭栽進想像的世界。

畢竟是兒童版,沒多久就看完了,還天真地以為這些所謂的文學鉅著也是這樣而已嘛!
後來,也不知是聽哪位老師(先進)說過,至少要看過偉人傳記才算是有看書,所以在小六的時候就狠狠地借了幾本真真正正的偉人傳記回來看,記得有:居禮夫人、富蘭克林、林肯、牛頓、愛因斯坦等等。

每一本都足足有三五百頁以上耶,阿娘喂,看到頭昏、看到歪腰,還看不完。但一想到要成為一個有看過書的人,再苦再難也要撐過去。是說,看了這些偉人在長久的努力之後都有好的結果(成果),也滿值得高興的。

於是乎,在我小小的心靈就有了一點點小小的化學變化,原來這些人就是這樣成功的啊,那他們除了努力(研究)之外,事都在做些甚麼事情呢,在他們成功之前怎麼會知道這樣會成功有效呢?在成功的多久之前要下決定要這樣做呢?

這可就是大問題了呢,到底是要像那些偉人一樣,一開始(幾歲開始?)就下定決心朝一個目標去努力呢?還事先把該做的事情(甚麼事?)做完了再去追求理想呢?

而,所謂的理想又是甚麼呢?是要像林肯一樣先做律師再從政?還是要向牛頓一樣做科學研究?也可以像居禮夫人一樣每天攪柏油嗎?可是已經被她發現了啊!萬一我也來攪和個30年,但卻一無所獲,那該怎麼辦?

這麼重大的事情在一個12歲的小男孩心裡翻攪不已,我已經國小六年級了(才國小六年級),是應該現在就立定志向做個偉大的人(事情),還是先上學、凡事等長大再說?那不是又晚了好多年?

很想找一天,趁大哥從台北回來的時候問他個清楚。

鄉下小男孩會有甚麼遠大志向、崇高理想呢?

後來到底有沒有問,或是大哥有沒有回答,我已經記不清楚了。

時間也沒留下來等我。

大惑者,其終身不解。

到現在五十幾歲了,回到本文第一句,迷糊一片。


2015/10/14

2017年3月26日 星期日

憶兒時-小農夫-牛車路

圖片:有個小斜坡可進入的牛車路 

海尾可說是安南區最大的村落,大廟稱做『朝皇宮』;土地廣大人口眾多,其中絕大多數都姓『吳』(感覺姓吳的好像超過80%的樣子)

雖然我們也算是海尾人,但,從老爸小時候,我們家就是住『十字路』這個地方了,應該是海尾庄的邊緣地帶了。

不過,雖然離大廟遠了點,但離家裡的田地確是近了些。

家裡的田地是在靠近『溪心寮』的地方,老媽都稱之為『溪心寮前』,每次要到田裡去的時候,要先經過『十字路』這個大路口,沿著嘉南農田水利會旁邊的小路,到安南區公所後面,接下來要到田裡的路,若不走田埂,就是要走所謂的『牛車路』了。

兩種都不好走,田埂窄窄的,只有大約40公分的寬度而已,我想是因為要把田地做最大的利用,所以田埂就只能保留這樣的寬度囉。走田埂要小心不要去踩到別人家的農作物;而如果是水田的話,一不小心掉進去,那可就真的「溼身」了啊!

那甚麼是『牛車路』呢?這路寬約兩公尺多,深約一公尺,一輛牛車放下去剛剛好。
放下去!?
是的。
說起這『牛車路』的名字,好像是專門給牛車行走的路,其實他應該是屬於嘉南大圳的灌溉系統,只是沒水的時候,剛好給牛車行走而已。

話雖如此,但牛車也只能走在這『牛車路』上,因為大家都想把田地做最大的利用啊!誰會把自家田地分一條路出來給別人走呢?

是說這牛車路的高度(深度)也是剛剛好,農民只要站在田地上就可以裝載農作物,輕鬆多了。但要注意的是,東西不可以裝載太多,否則,旁邊突出太多卡到田埂,那可就難走了。

最怕的是明明已經滿載,路又才走到一半,對面也來了一輛同樣狀況的牛車,這時,到底是誰要進、誰要退?困難度直逼伊索寓言黑羊白羊強碰獨木橋的老故事,這可就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處理的來的,因為一定有一輛要後退讓路,而這牛拉車前進已經非常辛苦,還要叫他巴庫”(後退),簡直是強牛所難呢!

以前的人,在田裡辛苦工作了一天,下班時搭個便車(坐牛車)回家,談不上一種享受,勉強也可以算是苦中作樂啦。

但有時就是天不從人願,下雨了!西北雨,又稱午後雷陣雨,專業點講叫做對流雨,好發於夏日午後。就在農田忙完要回家的時候, 一陣雨,急急落下,衣服褲子全溼了不說,整條牛車路成了爛泥巴路(果真是春雨如膏?),牛打滑,輪子打滑,車子也打滑(不就是同一件事?),這時還有人能坐在牛車上享受嗎?下車,推車吧!不然,大家都別想回家了!

牛,在下雨天滿是泥巴的牛車路裡拉車真是歹命。

人,又好得到哪裡去呢!

也因為這樣,當年老爸就打算發起一個「造路計畫」,也就是原先的牛車路就專職做為灌溉渠道就好了,然後請大家撥出一點點地出來作為平地的牛車路,這樣大家有路可走,也不會發生上面所說的情形。

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,原因很簡單:因為大家都想要把田地做最大的利用啊!誰會把自家田地分一條路出來給別人走呢?

其實後來,「造路計畫」真的有實現耶!

只是,我家田地,已經賣掉了!

2016/7/12
圖片:已經變成小馬路的牛車路

2017年3月21日 星期二

雞湯的心靈-屎日傳說


今日是"屎日"嗎?

撇開早上遇到一個最不希望見到的人之一,這事不講。

下午騎車一出門就被鳥屎轟炸,而且就跟319事件一樣,一顆子彈兩個傷痕:手背、把手同時中獎,這鳥還真行。

半路時發現前輪扁扁的,不會吧,鳥屎真這麼有效!?動手換內胎唄,騎車這麼久(也沒多久啦)頭一次換胎耶。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三隻手,換內胎兩手真的是不夠用啊;正搞的黑手黑臉的時候,學生家長打電話來,參加體適能檢測的學生騎車摔倒受傷在成大急診室,好像對學校老師的照顧不周有點不是很滿意咧。哇,只好先請認識的人先過去看一下。

好不容易把新的"大腸"裝上去了,哇咧,好像比輪圈多長了10cm耶,我沒買錯內胎吧!?管他先塞進去再說!接下來試試我的新打氣筒,兩用的喔,首先看看氣瓶的功效,據說很省力;結果""只發出一個短促的『7』的音,也沒有拉長音就結束了,結果還是要用手打氣就對了,果然是兩用的,累死我也累死車胎,接著天空就飄雨了。

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"屎日"嗎!?。

老天爺的安排如果只是這樣,那可能就不及格了。

正當我努力灌好50磅的氣壓,要將車輪裝回車上的時候,突然背後傳來一句「請問需要幫忙嗎?」。

如果是30年前我可能會將車輪再卸下來,改搭她便車。

因為眼前停著一輛CRV,而這甜美聲音的主人正是一位美麗的妙齡女子,我回答她謝謝,因為我已經弄好了。她表示看到有點飄雨,想說可以載我到前面村落(西港)看有沒有修車店。真是一位美麗又善良的女生,我當時想說,如果真有天使,應該就是長這個樣子了吧!

她看我不需要幫忙就開車走了,說也奇怪,這時的雨也停了。



結論是:屎日遇天使,還是不錯的啦,人生要往光明處看!

2017年3月18日 星期六

憶兒時-老家-雞蛋生吃

圖片:老家的桌櫥,下面因被八八水災淹過,顏色較淡。
小時候,雞蛋就放在這個桌櫥的左上角。

小時候,老家客廳的左邊房間(龍邊)有一個桌櫥,就在老媽的裁縫車旁邊;桌櫥左側上方的空間有一個長方形的鐵盒,那就是專門在放生雞蛋的地方,只要是家裡的母雞生蛋,老媽就會把雞蛋放在這個鐵盒子裡,過個幾天累積數量,等天氣晴朗,要把這些雞蛋在太陽下一一檢查。

首先,要把紙捲成圓筒狀,一頭湊在自己眼睛、另一頭拿著雞蛋朝向太陽。如果雞蛋裡面發現有紅色的血絲,那就是『有形的』雞蛋,表示這蛋不能吃,並不是因為這雞蛋壞掉了,而是因為這蛋是要用來孵小雞的。把這蛋吃了,直接就損失了一隻雞啊!

那到底甚麼是『有形的』雞蛋啊!?為什麼『有形的』雞蛋就可以孵小雞?

後來上了國中才知道這『有形的』雞蛋原來就是所謂的『受精卵』,以前的人養雞都是雞兔同籠,不,公母雞同籠。而到底這公雞與母雞有沒有趁主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來上一下,根本無從得知。沒關係,就從出口管制就好了嘛!

既然有所謂『有形的』雞蛋,那應該就會有『無形的』雞蛋囉?沒錯,所謂『無形的』雞蛋就是太陽光照下來沒有血絲的雞蛋,這是可以吃的蛋,不用擔心一吃就吃掉一隻雞。小孩不懂事,在老媽旁邊湊熱鬧,也偷學了一點點的農家常識。

有時候,覺得需要補充一下營養的時候,老爸經常就會從這個桌櫥上的鐵盒中拿一顆雞蛋,在桌櫥的邊緣對準直角輕輕地敲一下,雞蛋就有一條細細的裂縫,雙手再往兩邊一撥,整顆雞蛋就這樣滑入口中,輕鬆寫意,雙手乾淨。

這時,等在旁邊的我,就把這兩片蛋殼接過來,在蛋殼丟進垃圾桶之前,先把剩餘的雞蛋汁吸乾淨,就是我們小孩子難得的一個享受了啦。

一次,實在受不了誘惑,我就自己拿起一顆雞蛋,學著大人的樣,輕輕地在桌櫥邊敲一下,撥開蛋殼,讓雞蛋緩緩滑入口中。哇,真是美味,尤其是蛋黃,淡淡的鹹味,不用加調味料就很好吃。如果真要票選人類的好朋友,我覺得雞,肉可以吃,又會下蛋,它的排名應該要在狗的前面。

老了以後才知道,雞蛋外殼有很多沙門氏菌,不但不適合生吃,而且摸過雞蛋之後,最好要用肥皂洗手,免得感染,嚴重的話,還會便血,那可就大大的麻煩囉。

今日,有關雞蛋的安全問題,不但有沙門氏菌的顧慮,萬不一來個大家聞之色變的禽流感的話,那可就代誌大條囉。

所以,法令規定越來越嚴格,現在雞蛋不但要用一次性包裝,以後更要經過水洗的處理,才能符合安全衛生的要求。

那,我們小時候怎都沒事?!

難不成,是自己養的雞,屁股都還算乾淨,所以就沒有沙門氏菌吧?

我想。


2016/7/5

2017年3月5日 星期日

88自述-安南漫談2陰間的流氓與陽間的英雄

圖片:吳偕雜貨店舊址本淵寮舊菜市場前三叉路口

我老哥好朋友的阿公,吳偕,本淵寮人,曾經擔任過里長,體格強健,為人霸氣,因為家裡經營當地僅有的一間雜貨店,算是相當好的事業,也累積了一些家產。

一次,他家裡的土地要挖成魚塭,廢土不知要放哪?究索性就堆放在路邊,因為妨礙交通又有礙觀瞻,該里的里幹事基於職責所在前去與吳偕溝通,一言不和還差點被追打,還好沒打到,但該名里幹事之後就再也不敢再去,通知警方,警方也不願處理。

該里幹事遂拜託我老爸去處理,而我老爸雖然當時也是里幹事(不同里),但基於權責劃分也不方便出面,況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,也沒有人會搶著做吧?所以當時為了要把該里的里幹事換成我老爸,還大費周章地做人事調動呢!

既然我老爸變成該里的里幹事,這事就不能不處理了,話不多說,出發!

話說這位吳偕有個毛病,就是三句話不離喝酒,整天如果不是在喝酒,就是在去喝酒的途中。我老爸到他家的時候,不用猜,當然也是在喝酒囉。說到喝酒我老爸是不怕會的,話不囉嗦,也就坐下跟他喝了起來,這位吳偕平常跟人並不好相處,但卻是願意跟我老爸喝酒,當真是酒逢知己?

喝到茫處,老爸說了:先生啊,你那個土,就行個好,要不要給他運到別處啊?

吳偕說了:「作人,說話,就是要像這樣才對嘛,之前那個誰說那個是甚麼話,聽了就想打人!」是因為以前那個里幹事是外省人還是酒喝得不夠多就不得而知了。

他又說:「我跟你講,這土,不但給他填回去,我還自己把所有的地都整平!

感覺像是武俠小說裡的情節一般,這事就這樣給辦成了。

老哥說吳偕也曾經向鬼嗆聲:據說他有一次遇見鬼,兩方打過照面之後,四眼相對,吳偕竟然對那個鬼嗆聲說:你是陰間的流氓,我是陽間的英雄,是要怎樣,沒有誰在怕誰的啦!」說實在,有這種氣魄的人真的也不多。

以前鄉下過年是可以賭博的,各庄頭的廟前廣場經常就是當地最大的賭場,據說每逢過年吳偕就會背個裝滿了錢的大布袋,從他店裡(就在當地三叉路口)沿路喊到本淵寮廟前:我,偕仔,要去廟前賭牌九!」他都做莊,贏錢就直接丟進布袋裡;輸錢則是都沒在算錢,兩疊錢高度相同就可以賠出啦,當真霸氣!

儘管他為人霸氣又不好相處,但家裡經營的雜貨店,窮人來賒帳也不拒絕,有時還會說:「這麼多帳,黑板都已經記不下了,全部擦掉啦!」這才是真霸氣!也就是因為這樣,鄰里之間對他的評價倒還不差。

這位仁兄,後來聽說可能酒喝太多而死於酒精中毒,是因為家裡開雜貨店,要拿酒來喝實在是太方便吧?

記錄20170305